CiteSpace软件是国内外重要的可视化分析文献的工具之一^[8]。 主要将文献作为定量研究的对象，并利用共词和聚类分析方法加以实现，以直接概述某一知识领域的信息，并确定重要文献、研究热点和前沿领域。共词分析可统计文献主题词两两之间在同组文献出现的频率，通过统计频率来体现它们的关联程度，形成一个由这些词关联所组成的共词网络。因此，关键词可以作为描述文献内容相关研究领域结构的基本构件^[9]。在聚类分析中，根据分析对象的相似性，将同一组文献分为由相似对象组成的若干类，将相似对象归为一类，使一类中的对象之间的关系更紧密^[10]，因此聚类分析的结果就比较直观，结论也很简洁。本研究将对相关的国内外文献进行统计分析，首先通过共词分析探究关键词之间的关系强度，然后利用聚类分析将共词分析结果的网络确定为不同的知识领域，以确定和评估研究领域的热点。

中国知网（CNKI）数据库和Web of Science（WOS）核心数据集作为国内外生态智慧研究数据的来源，通过主题词检索近十年（2012-2021）的期刊论文。在CNKI数据库中按照关键词“生态智慧”“生态哲学”为主题进行检索，得到2169条结果，然后进行人工筛选，选择核心期刊583篇进行文献分析。在Web of Science核心数据中检索主题词，检索式为TS=（ecological * OR ecosophy*）AND TS=wisdom，得到453篇文献，经过人工筛选去除与主题不相关文献与会议论文得到258篇文献。

关键词可以明确研究的重点和文献的内容^[11]；利用CiteSpace的关键词共词分析，对每一年内的关键词频率进行分析，得到国内外文献的关键词共现图谱。其中，国内文献关键词共现图谱中包含391个关键词节点以及节点之间的620条连线，国外文献共现图谱中包含309 个关键词节点以及节点之间的 767 条连线。如图1和图2所示，图中关键词节点的大小代表共现频率，而节点的颜色从紫色到红色代表共现时间从远到近。节点之间的线越粗，它们之间的关系就越强。国内文献频次较高的关键词包括生态智慧、风景园林、天人合一、生态文明、生态、传统村落、生态实践等，国外文献频次较高的关键词包括management/管理，组织、climate change/气候变化、biodiversity/生物多样性、ecology/生态学、knowledge/知识、landscape/风景等。

图  1  国内研究热点

Figure 1.  Research hotspots in China

图  2  国外研究热点

Figure 2.  Hotspots of foreign research

使用CiteSpace创建关键词聚类图，通过使用关键词共现网络将国内和国外文献中的高频关键词聚类到多个不规则区域，每个区域对应一个标签。聚类的面积代表聚类的大小，而节点的大小则与出现的频率成正比。如图3所示，国内文献研究围绕着14个代表性的研究领域展开，包括生态智慧、风景园林、生态学等。基于对这14个集群的分析和该热点的文献研究，定性归纳出国内生态智慧研究的三大内容：海绵城市理念下的生态实践、传统人文生态智慧和城乡景观设计中的生态智慧研究。①快速的城市化进程带来了内涝、水污染等环境问题，因此总结地区传统理水手法，将理水的生态智慧融入海绵城市的建设中。部分学者对中国古代传统村落的生态智慧进行重点挖掘，从可持续思想的生态核心、村落理水系统、传统理水手法等方面探究为海绵城市建设脱离困境提供历史借鉴和参考^[12-13]。此外，雨洪管理与雨水资源利用作为海绵城市理念的核心，需要通过一系列生态实践强化，因此基于个人、人群乃至社会与自然互利共生基础上的生态实践能力也是研究的重点^[14]。近年来，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通过其“生态智慧与实践研究中心”平台，一直在探讨如何通过规划、设计、营造和管理四个方向去完成“知行合一”的城乡生态实践^[15]。②随着图示语言在风景园林中的运用，而后成为研究园林或乡村景观生态智慧的重要形式，接着有学者利用图示语言研究传统聚落的空间形态、场所构建和空间营造等。一方面，早期约翰·莱尔的人文生态智慧为图式语言的研究奠定了重要的理论基础，很多学者致力于开展传统村落的公共开放空间的图示语言研究，构成村落的独特图示语汇^[16-17]。另一方面，学者们的研究同时也关注代表性的城市和传统村落中重要的传统生态文化，主要从选址布局、空间格局、防洪排涝、建造技艺等方面总结具有地域特色的生态智慧^[18-19]。③人文生态智慧是在传统文化的基础上建立的，不同的民俗信仰和不同的朝代都具有各自的文化价值。其中，儒家、道家、佛家思想的生态智慧与当代的生态文明蕴含丰富的生态哲学思想^[20]，将中国传统生态智慧与马克思主义生态哲学融合，从而树立科学合理的生态观,构建和谐的人与自然的关系，进一步推动生态文明建设。还有学者通过诗词、小说、戏剧分析作者的人生哲学和生态智慧，从生态视角出发，论证其生态实践思想和生态认知理论^[21]。

图  3  国内研究主要内容

Figure 3.  Main contents of domestic research

对英文的十个聚类研究内容进行整合分析，由图4和表1可知，英文文献主要的研究内容有：①生态智慧已经跨越了多学科向各个方向发展，不仅有生态学、哲学，还将经济学、社会学等学科融合。探讨生态智慧是否可以成为指导如何管理城市生态系统和帮助维持城市生态系统的自然生态系统以维持两者的可持续性的首要工具；其次，基于生态智慧，城市规划师和设计师能否将多领域知识运用到设计中，让生态智慧成为可持续景观和城市规划的一个有影响力的框架的潜力。部分学者通过研究具有生态可持续性的排水系统、自然栖息地和生物关系等方面，模拟生态智慧过程进行智慧推理并总结归纳模式，为可持续发展贡献生态力量。②部分国外学者对于中国沿海地区的生物生态环境和生物多样性进行了长期的探讨。对于海洋生物的物种现状、生态价值以及自我调节能力都与生物生态环境密切相关，生物物种数量、分布密度、竞争关系等因素的差异都会影响该地区内的生态环境^[22]，其中环境DNA在量化人类土地利用和邻近生态系统变化之间的效用及沿海森林生物文化恢复价值是他们关注的重点^[23]。③传统生态知识是保护生态可持续性的关键。土著民对于当地生态变化拥有独特的调节能力使得土著生态科学成为研究热点^[24]。土著协议对可持续发展的实践者和土著科学的促进、年长的土著人拥有更加专业的民族生物学知识、牧民放牧的传统智慧等研究内容都表明土著民通过长时间的经验积累对生态实践的影响^[25]。④随着城市的快速发展，城市抵抗气候变化所带来恶劣环境的能力逐渐减弱，经济、人文、社会等多方面因素受到环境的影响。城市没有防洪就无法生存，加强其对洪水的复原能力是一个可靠的长期防洪安全的方法，运用可持 续性科学这个框架研究气候变化的共同生产方面的经验，能够使得环境研究的框架转变为对经济、人文等更有意识的包容性和多样性^[26]。

图  4  国外研究主要内容

Figure 4.  Main contents of foreign research

在CiteSpace软件中选择“keyword”为分析节点，选择“layout”栏中的“timeline”，分别生成国外生态智慧研究文献关键词时间线图谱，如图5和图6所示。时间线图谱是共现图谱和聚类图谱的结合，在其基础上添加时间线，节点代表某个关键词第一次出现的时间。其次，节点之间联系越紧密弧线越密集，则说明它的影响力更深远，若弧线时间跨度越长，则说明它的研究时间越长，意义重大^[11]。

图  5  国内研究的关键词时间线图谱

Figure 5.  Time change of keywords in domestic research

图  6  国外研究的关键词时间线图谱

Figure 6.  Time variation of keywords in foreign research

由国内研究的关键词时间线图谱可知，研究持续时间最长的内容是“生态智慧”“生态”“天人合一”“传统村落”（2012年—2021年），它们贯穿于研究期间的任意时间。“生态智慧”“风景园林”聚类的应用范围较为广泛，有塘、生态文明建设、适应性、生态修复、水生态等。近期，生态文明建设的生态智慧在生态文明领域受到了关注。“风景园林”聚类的相关研究则主要集中在生态修复和水生态上，从2013年的先秦园林湿地生态环境研究到2021年的城市公园绿地生态系统服务供需关系的量化研究，生态智慧研究一直在风景园林领域以独特的角度在各个维度展开研究。

“天人合一”是贯穿于中国传统文化发展历程的生态和伦理范畴,也是古代精神文化所追求的至高境界和“传统村落”从环境、聚落、建筑等方面探析其中蕴含的生态智慧，这两类是具有丰富内涵并一直研究至今的两个重要集群。“天人合一”集群中的研究主题以“侗族”和“传统文化”为起点，相关研究与佛教、先秦儒家、道教的生态文化有关，如胡可涛汲取佛教中协调人与自然关系的生态智慧以促进当代生态文明建设。最近一项研究是回钰等人将现代景观设计中可持续性设计手法和其中所蕴含的生态智慧原理进行了历史性梳理，总结并应用到实际项目设计中去。“传统村落”集群的研究，从起初的名居建筑和传统聚落的建筑学及文化学方面的研究，到研究中期国家提出的建设海绵城市的策略，随之雨洪管理和生态实践等研究相继而来，一些学者集中于乡村的海绵措施及其总结凝练出的生态智慧研究，近期刘付强等学者通过图示和现场调研，研究乡村聚落分布中选址布局、场所构建、空间营造等方面分析宏观、中观、微观三个层次的生态智慧^[34]。

由国外研究的关键词时间线图谱可知，研究持续时间最长的聚类是“Ecological wisdom/生态智慧”、“experiential learning/经验学习法”、“colonial landscape transformation/殖民地景观改造”，与国内不同，国外学者认为生态智慧研究领域中经验的学习方法更需要被关注，常被用于管理经验、农业生态可持续、群落生态学、生态防洪等研究中，部分学者提出了建立与区域防洪安全、径流污染控制安全结构和水资源利用相关的宏观层面的雨水景观安全模式（SLSP）来解决城市雨水和环境问题。Jaspersen, J 等人分析了经验学习和竞争性选择对代理人生态中下行风险偏好的影响。

国外学者对于海洋及沿海区域的研究较为广泛，其中地中海地区、中国北部湾地区的相关研究常集中于测试、调查、量化生态系统内的物种相关信息以及古代传统智慧，因北部湾的资源丰富且是中国优良的渔场之一且地中海地区物种丰富，故相关的动植物群落、生态环境和物种丰富度等都在可研究范围内。Lyver, P 等学者都讨论了沿海生物种群的价值及分布智慧，更好地保证了沿海生物保护措施。而Varga, A 、Ulicsni, V等学者通过结构访谈、实地调研等方式对研究地本土土著进行传统民间智慧信息整合，为历史时期的重要生物活动信息提供借鉴。

对比国内外的研究趋势可以看出，国内外的研究主题都较为丰富，但国内和国外的研究热点大不相同。如风景园林、生态文明、天人合一等热点在国内的图中突现时间早并且相较于其他节点更大一些，而国外的则是management/管理/组织、climate change/气候变化、biodiversity/生物多样性以较大的节点展现。首先，国外的研究热点一直以来都出现的比较均匀，但国内在2016年前爆发出较多的热点，而2016年后鲜有热议的主题；第二，国外研究成果多集中生物多样性和探究人与自然适应性等问题，国内大多则在解决中国特色生态哲学的自觉性建构、生态文明的前沿问题与基础理论以及自然生态修复等问题；第三，同样是生态智慧研究方面，国内大多数在探讨生态哲学思想、生态实践的相关问题，而国外研究的内容更加丰富一下，关注点集中在气候变化、生物多样性相关研究和适应自然保护自然相关研究。总的来说，国外的研究主题更细致和丰富，对于国内研究的发展具有借鉴意义，国内生态智慧由于较少涉及生物物种多样性，相关研究内容存在些许偏差，但一些大势热点也没有落后太多。

总结收集到的国内外文献数据与内容，生态智慧研究近年来出现越来越多关于原住居民、少数民族以及传统村落的生态智慧研究与生态智慧自身的特点息息相关。生态智慧的底层逻辑就是对可持续性的生态思想、复杂多变的生态关系以及健康生存的生态之道进行凝练提升，使之具有生存实践的价值。而自然界包含各类事物之间的生态联系，存在着相互制约与促进等问题，探究生态智慧对于解决这些问题有着巨大的潜力。

采用CiteSpace软件绘制科学知识图谱，通过共词分析和聚类分析法对比国内外生态智慧相关文献进行可视化分析，结合关键词共现图谱和聚类图谱分析了国内外的研究热点，进一步通过关键词时间线图谱分析了该方向的热点演进趋势，主要结论如下：（1）从微观上看，国内外研究都聚焦在生态和风景园林，国内多以生态思想、理念以及传统村落为切入点，国外则以气候变化和生态学的角度展开研究；（2）从中观上看，国内很多研究还在探索风景园林城乡生态智慧与生态实践，国外则趋于生物多样性与物种生态环境的相关研究，但近年来都比较注重传统人居和原住居民相关传统智慧；（3）从宏观上看，国内外的相关研究都处于发展阶段，虽然研究的重点方向稍有偏，但是总体上都是对于生态关系和生态之道的探究，未来国内可以参考国外研究进行更加多元的探索。为此，综合对文献的研究，本文提出以下几点讨论：

（1）多领域影响下的生态智慧可持续发展。国内学者应充分发挥学科优势，从植物学、地理学、生态学等多学科融合的角度发散性研究，不要仅仅专注于生态哲学和生态实践方面的研究。加强中微观尺度的实证研究，比较分析多学科交叉的方式下其他领域生态智慧的不同表现方式，例如生物多样性、气候变化等方面。

（2）多利益相关者的多方参与式研究路径。国内相关研究多从单一视角展开，例如风景园林领域大多数研究对象往往是单一主体传统村落，因此亟须从原住居民、游客、研究人员、聚落保护机构等多方角度，共同探讨利益相关者在地域生态智慧特色保护、传统聚落智慧凝练、乡村生态治理等中的角色、作用、关系及参与式传统村落生态智慧的保护路径。

（3）多尺度下生态智慧耦合研究。在国内研究中，生态智慧研究主要集中关注生态哲学和传统村落生态智慧研究，应在哲学诗歌、聚落空间等视角下生态智慧的研究基础上，进一步开展生态智慧的对比研究。基于不同地域、不同历史时期等不同尺度的生态智慧对比研究，梳理其历史发展脉络，针对性地提出相应的优化策略。